誠實地面對自己

　　【Jane Eyre】是本很好看的小說。原先我看的是另
一本出版較早、文字較艱深的翻譯版本，大概看了三分之
一後換成上圖中的版本，理由是我不小心把書還掉然後就
找不到了。

　　故事從簡愛在禮德舅母家悲慘的生活開始說起。簡愛
自幼失去父母被禮德舅父收養，但舅父死去後禮德家從舅
母至三個孩子再到僕人等都認為她是個詭怪且不順服的孩
子，不友善甚至惡劣地對待她。直到在「蓋茨黑德」發失
了「紅房子」事件後，簡愛被送到「羅沃德」。在羅沃德
的日子是簡愛生命中重要的轉捩點，坦普爾及海倫給了她
深刻的幫助／印象／影響。我想簡愛在這裡培養了品德、
知識及價值觀並認知到自我。之後因人事上的轉變，簡愛
來到「桑菲爾德」當上阿黛勒的家庭教師，認識了費爾法
克斯，但更重要的人是「羅徹斯特」。可惜在一段變故之
後簡愛落魄地來到「澤莊」。認識了戴安娜、瑪莉及利弗
斯，愉快合襯的友誼滋潤了簡愛，其後並在此體會到親密
的親情。最後一站是「芬丁莊園」，簡愛又回到羅徹斯特
身邊，故事在此畫下句點。

　　以上是簡愛故事的動線，在一切看來命運在生命之中
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沒錯讀了簡愛的確給我這樣的感覺，
許多的出人意表總是不停在人生旅途中帶給每個人一點波
折，那幾乎不是人為所能預測控制。

　　但我之所以叫他是動線，就因為那只是簡略化的過程
。這樣的故事架構看起來和一般灑狗血的八點檔沒什麼不
同，但為什麼在簡愛裡可以那麼精采讀來那麼過癮？

　　「誠實、自由、敏銳及堅強」是我直接想到用來形容
簡愛的詞彙。在小說裡簡愛不只一次強調自己的長相，她
不美，而我也不覺得她坦然接受。也許是先天外貌上的條
件加之以在蓋茨黑德的遭遇，讓她有種自卑情結。自卑且
害羞的人我想應當是會比較敏銳，在積極面上這樣的個性
助長了思考，思考出一個出路。其後在羅沃德遇見的坦普
爾、海倫及其他人，讓她瞭解到人性光輝的一面並更確切
的認識自己，將自己推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在這裡人格達
到了一個成熟後，才發展出其後的情節。

　　之前和朋友討論過人格是與生俱來或後天影響的話題
。我從簡愛的小說中感覺到的是，如果簡愛沒有離開蓋茨
黑德，後來的她就不會一樣。也許在先天上有所謂的本質
存在且幾乎是不容改變，但我們外顯出來的畢竟是加以修
飾過的行為，還包含了我們的個性觀念原則等等，表示出
我們怎麼看待自己跟世界。這些大大小小的選擇都是內心
中感情與理智交織的結果。而一個人面臨岔路的選擇就決
定他人生旅遊的風景。簡愛的地圖是豐富可敬但不脫離可
信範圍，我想就是因為作者用了許多第一人稱的角度，詳
實的把簡愛思考的邏輯及個人特質展現出來，其間理智與
感情的拉鋸辯駁我覺得很精彩。

　　夏綠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的敘事筆調也
很特別。雖然她是個女性作家，但用字遣詞上並不耽溺於
綺麗，大概可以說她的用詞就像跟尖銳的鑿子，樸實細微
但確實的一擊中的。很多風景的描繪及人物特徵的敘述，
都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想：「怎麼會那麼恰當！」。我
想除了她敏銳的目光、豐沛自由的思想及文字的運用能力
外，很重要的是她的誠實。對自己誠實負責，並堅守原則
不輕易動搖。我想一個人如果老是處在懷疑自己的狀態，
無法找到方向，或者過份耽溺在自己的期待之中，都沒辦
法把眼前所看到的人事物確實的表達。

　　在風景描寫上提到很多次 石楠，我上網查好多品種啊
不過都挺美的。在人物描寫上很多地方「簡愛」會從人的
外表特徵或動作來判斷對方的性格，這跟以貌取人有點不
同，不如說是面相學，很神準的感覺。

　　除風景及人物上的描寫外，還有許多引自其他書籍的
許多譬喻，對我來說都很好玩。該怎麼說呢，有點像六人
行裡很多反諷式的笑話，可能稍微尖銳或無禮但無傷大雅
，實際上也非常恰當。許多對話都很精彩，我大多時間是
在車上讀這本書，常常讀到不想下車。

　　書裡有夏綠蒂。勃朗特的生平，前一個版本更詳細。
好像她的生命中充滿了肺結核及早逝。她早期和妹妹因為
當時對女性作家的偏見而使用筆名。起先出版的詩集只賣
出兩本但還是繼續寫作。不過我記得在前一個我讀到的版
本裡最讓我覺得有趣的是，夏綠蒂在年紀很小時就和妹妹
常在小書上寫滿細小整齊的字，內容有詩散文小說評論等
等，也嚐試編成像是雜誌的東西。

　　【簡愛】的故事一般評論都認為故事中的簡愛有著「
平凡外在下的高貴靈魂」。其實人都會有自己的矛盾，即
便簡愛在小說裡也一樣表現出很多內在思想上的自我衝突
，但不管怎麼講都的確讓讀者能去思考很多問題。思考本
身就是件有趣的好事。就算簡愛在某些部份在結果上或用
現在的觀點來看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重點是在選擇的當
下結果都還不存在，先見都只是預測。簡愛也有她生命中
的制約，對愛的渴求無論是友情親情甚至愛情，所以選擇
有時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到底她都做了些什麼
來對得起自己。

　　如果說我們的生命已經在冥冥之中被畫成了許多岔路
的地圖，一切看似成了定局，或者就真的是定局吧，那麼
為了活得有趣些，重點就在每個路口做出的選擇及經歷的
風景，畢竟起點跟終點可能都不是我們能選擇的。不過有
沒有做了錯誤選擇這種事？人生總是會有後悔的時候，但
回到前面說的，一切如果用結果論來看待是不符合現實的
。何況如果沒有經歷過那些令人後悔的事，又怎麼會有現
在的自己。而且美麗的有趣的情感並不見得非得由所謂正
確的東西來引起，怎麼選擇還是取決自己的心態吧。

　　然後有件白痴的事，就是我一直到讀了這本書才知道
「簡愛」是人名，以前都以為是在講「簡樸的愛」之類的
小說。幸好我讀了，真得是很好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