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5

反蝕

  我第一次負責修補遮雨棚的破洞,輪到我了不能推
辭。我不懂為什麼要修補它,

因為雨棚下的人們總是手持華美的傘具。雖然懷抱著怨
懟似得疑惑,但為了乏味的生活與無謂的責任感能夠延
續,我還是在準備後來到遮雨棚前。

  我為了工作方便連輕便雨衣也不穿提著工具箱沿著
馬梯爬了上去。在穩固的棚上找著該死的破洞邊奇怪那
麼牢固的東西是被什麼給打破。在棚頂我像嬰兒找尋奶
嘴一般爬行到洞前。我觀察著洞的切口,不像是被重物
擊破反倒像是被什麼給腐蝕了一樣。蹲在洞旁我好奇的
探頭往下一看,由上往下看到的景象美得驚人,無數的
傘構成的平面緩緩前行如同一片移動花田豔得刺眼,這
真的是平時由側面看到的那些美麗但終究是傘具的東西
嗎?當我疑問時又不斷有雨從洞中打入遮雨棚。好像有
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生成的感
覺。

  前進的隊列停了下來,大概有十分鐘之久後我發現
那視覺的違和是因為被雨打到的傘上面美麗的花紋裝飾
像冰淇淋融化一般黏膩地滑下,原本的絕美變得醜陋如
同逐漸邁向終結的蠟燭。那黏稠的液體是可怕的有生命
般的綠色,如變形蟲那類的生命體,將傘具的主人包覆
,並從那團綠中發出淒厲的哀嚎,我分不出那聲音是人
或那變形蟲所發出的淒厲或愉悅。隨著那尖銳刺耳的音
頻視線也似乎被蒙上一層薄霧,淡淡的綠色,雖是霧看
著它卻有像看著心臟跳動一般的起伏感。而現場只剩下
透著銀光的傘的骨架,堅硬而冰冷。

  那霧接近筆直地向上升到遮雨棚內的頂端後再沿著
棚頂緩慢卻堅定地往洞口過來,我忘了我看著那像是血
管一般的霧柱時有沒有呼吸。當我意識到那綠色帶有的
強烈壓迫感並感到恐懼時,我像快窒息一般地大力吸了
一口氣,鼻腔輕微得刺痛。隨著疼痛感慢慢清晰且劇烈
,過程中我瞪大眼睛看著美絕的花田又緩緩開始移動,
所有花兒似乎緩緩地在旋轉,炫目而脆弱。我慢慢地癱
軟,慢慢地腐爛,慢慢地覺得自己好像不再受拘束於原
本的軀殼。我浸泡在綠色的黏稠的自己裡並把棚頂的洞
蝕得更大,我無謂的責任感像是要阻止我什麼但卻慢慢
想不起乏味的生活。直到我只剩下眼珠看著周圍慢慢地
被綠色的自己給擁抱侵占,然後再也看不到花田,只剩
下綠色的雨綠色的霧綠色的汁液,飽實溫暖卻冰涼地充
滿,再也分不清楚時間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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